墨凌渊瞬间起身朝正殿赶去。

脚步匆匆，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我却不觉得意外。

五百年前苏洛儿千岁生辰，墨凌渊搜罗天下珍品尽数送予庆生；三百年前一只女妖只是言语冒犯，墨凌渊便能屠她满门。

哪怕苏洛儿只是皱一下眉，墨凌渊都能立刻将最好的东西捧上。

更别说眼下，可望不可及的心上人真的投怀送抱。

我赶过去时，苏洛儿正钻进墨凌渊怀中。

衣衫凌乱眼底惊惧，我见犹怜的哭诉。

“凌渊，黑蛟一族被灭，我无处可去了。”

墨凌渊将苏洛儿紧紧搂在怀里，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小心翼翼。

“那你留下来，留在我身边，我一定会护好你。”

看着两人相拥，我的眼前却模糊了。

墨凌渊此刻眼底的柔情那般真实，就像十万年前辞玉看我时那样。

自辞玉离开后，这种眼神，我便只有在梦里见过。

可现在，那眼神看的却是别人了……

周遭空气忽而稀薄，我闭上眼，有些透不过气。

羡慕，也是真的嫉妒。

嫉妒苏洛儿还能回到墨凌渊身边，可我却再也没有机会见一见辞玉。

两人相拥许久，墨凌渊才看见一旁站着的我。

他眼底的欣喜漠然下沉。

“你来干什么？”

像是怕我要提画像的事，墨凌渊直接开口。

“现在洛儿的事才是第一位，你先回去吧。”

冰冷的语气犹如冷水一浇，我心底的刺痛淡下，旋即点头。

“我这就走。”

我转身想走，苏洛儿却忽然叫住我。

她走上前握住我的手，面上挂着温柔的笑：“屠婳，你也是狐族人吧？”

“虽然你只是赤狐，我是青狐，但说起来我们是同族呢。”

一旁立刻有妖仆接话。

“小姐，咱们青狐可是最高贵的狐族，得到过九尾老祖的传承，洛儿小姐您如今已有六尾，可是最有望修成九尾的狐族，哪是她这最低等的赤狐可以比的。”

这一唱一和的贬低并没让我生气。

我疑惑的是，即便把脑中记忆搜寻个遍，我也全然不记得何时给过青狐族传承。

见我不出声，苏洛儿摇摇头，神色越发圣洁。

“别这么说，不论赤狐还是青狐，都是狐族。”

旋即她看向我：“赤狐虽然卑贱，但你服侍凌渊多年也有苦劳，不如我收你为义妹？”

我淡淡抽出手：“不必了。”

一只千余岁的小狐狸，我没心情和她耍心机。

说完我便直接走了，来到后院，本想将一池莲叶收回。

可在我动手的瞬间，我忽然看见满池莲叶的中心处，赫然冒出一朵花苞。

我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半响，才屏住了呼吸小心走上前。

真的是花苞！

纯白的花苞散发出清甜的味道，和辞玉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我的心跳陡然加速。

——十万年都不曾开花的莲池，如今却长出了花苞！

我顿时不敢轻易将莲池收回。

我不知它为何开花，生怕稍有闪失花苞就消散了。

原本要离开的心思瞬间消散，我如今唯一的办法便是守在此处等待花开。

甚至，在墨凌渊晚上前来让我将妖后殿还给苏洛儿时，我直接点了头。

见我爽快答应，墨凌渊看我一眼，眼底闪过一抹动容。

“你也不必走多远，去副殿就是，离我的主殿不过百步距离。”

我却摇头：“我就去莲池边守着，不会打扰殿下的。”

墨凌渊一时沉默，打量了我许久，最后缓和了语气。

“我知道你想留在我身边，可洛儿才是我最重要的女人，只要有她在，任何人都比不了。”

“那些赝品都被我处置了，但你……只要安分守己，可以留在我身边。”

他说着，仿佛给了我天大的恩赐。

我垂眼点头：“多谢殿下。”

我不在乎墨凌渊多爱苏洛儿，只要不去看他的脸，我们就能一直这样井水不犯河水。

他与真爱重修旧好，我静待花开。

我很快回到后山，却不想竟看见了苏洛儿。

她看着我，捂着心口像是很愧疚。

“真是对不住，是凌渊说一定要给我最好的，才让你被赶出来了。”

我淡淡道：“无事，左右他最在乎的人是你。”

我不想和苏洛儿虚与委蛇，只想将她打发走。

可下一秒，她的视线却落向莲池。

“这花苞在夜光下也莹润如玉，真是好漂亮，不如我让你陪凌渊两日，等开花后，你将这莲花送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