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准时出现。他穿着便服,一件简单的POLO衫和休闲裤,身材比小时候挺拔了许多,眉宇间带着一股属于执法者的沉稳和锐利。他看到林晚,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好久不见了,林晚。”他在对面坐下。
“好久不见,陈所长。”林晚试图开玩笑,却显得有些生硬。
“叫我陈默就好。”他摆摆手,眼神里带着一丝关切,“你看起来气色不太好,回来不适应?”
“有点吧。”林晚含糊地应道,决定开门见山,“陈默,我找你,主要是为了小斌的案子,还有最近的失踪案。我……我发现了一些可能有关联的东西。”
陈默的眉头微蹙:“关联?什么关联?”
林晚深吸一口气,将带来的文件夹打开,推到陈默面前。“这是我女儿糯糯画的。”
陈默疑惑地接过,一张张仔细看着。当他看到那幅“歪脖子树与黄点”和今天的“小路与红点(小鞋鞋和发卡)”时,他的脸色明显变得凝重起来。
“林晚,这些画……是什么意思?”
“我女儿,她有一种……很特殊的情况。”林晚斟酌着用词,简单解释了一下糯糯的失忆症和她的绘画行为,“她提到一个‘小影子’,说那是她的朋友。而这些画,据她说,是‘小影子’告诉她的,或者她看到的。”
她指着“歪脖子树”那幅画:“这棵树,是镇东头老码头那棵歪脖子柳树,对吧?我女儿没去过那里。”
她又指着“小路与红点”:“这个红点,她说是一只小鞋子。而邻镇失踪的那个男孩,最后被目击时,就穿着一双红鞋。还有这个发卡……”她顿了顿,“我不确定是属于谁的。”
陈默的指尖点着那幅画,沉默了很久。茶馆里悠扬的江南小调此刻听起来格外刺耳。
“林晚,”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孩子的想象天马行空……”
“这不是想象!”林晚有些激动地打断他,“陈默,你看着这些画!还有她说的那些话!‘河里很冷’,‘水里黑’!这难道都是巧合吗?”
陈默抬起手,示意她冷静。“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破案需要证据,实实在在的证据。仅凭几幅儿童画和梦呓,我们什么也做不了。甚至……”他犹豫了一下,“甚至如果传出去,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或者干扰到正常的调查方向。”
“那最近的失踪案呢?有什么进展?那个名单……论坛上那个名单,是真的吗?”林晚追问。
陈默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似乎没料到林晚会知道这个。“网上的信息真真假假,不要尽信。案子我们一直在跟进,但目前……没有突破性的线索。”他的语气带着疲惫和无奈。
“那小斌的案子呢?”林晚不肯放弃,“卷宗里到底记录了些什么?当年真的没有一点可疑的人吗?”
陈默看着林晚急切而苍白的脸,眼神复杂。他喝了一口茶,仿佛在下定决心。
“小斌的案子……卷宗我反复看过很多遍。”他缓缓说道,“当年的调查不能说不尽力,但确实存在一些……疑点。”
“什么疑点?”
“比如,有邻居反映,在小斌失踪前一段时间,看到一个穿着灰色雨衣的人,总是在附近转悠,但当时是晴天。这个人的身份一直没核实。”陈默压低了声音,“而且,当年负责现场勘查的一个老***私下记录过,在河边——也就是小斌最后被看到出现的地方附近,发现了一些不属于小斌的脚印,但脚印比较模糊,而且后来被雨水破坏了,无法作为有效证据。最重要的是……”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着林晚:“当年的询问笔录里,关于你和小斌最后见面的情况,有几处细微的矛盾。当然,那时候你们都还小,记忆可能不准确。”
“矛盾?”林晚的心揪紧了,“什么矛盾?”
“这涉及到具体的办案细节,我不能多说。”陈默摇了摇头,“林晚,我知道你和小斌感情好,他的失踪对你打击很大。但现在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又有糯糯要照顾,我希望你能放下过去,好好生活。这些案子,交给我们警方来处理。”
放下?林晚在心里苦笑。如果真能放下,她又何必被噩梦纠缠二十多年?
她知道从陈默这里暂时得不到更多信息了。他恪守着警察的职责和界限。
“我明白了。”林晚收起文件夹,站起身,“谢谢你告诉我这些,陈默。”
陈默也站了起来,语气诚恳:“林晚,照顾好自己和糯糯。如果……如果你女儿再画了什么不寻常的东西,或者你想到什么,可以随时联系我。但是,答应我,不要自己贸然去调查什么,好吗?安全第一。”
林晚点了点头,没有给出承诺。
离开茶馆,傍晚的小镇华灯初上,雾气在灯光下弥漫,让一切都变得朦胧而不真实。林晚走在青石板路上,感觉每一步都踩在谜团之上。
陈默的警告言犹在耳,但恐惧和探寻真相的欲望在她心中激烈交战。糯糯的画像无声的证词,指向一个被时间掩埋的黑暗秘密。
她抬头望向镇子东面,那片区域笼罩在越来越浓的暮色与雾气中。那棵歪脖子柳树,仿佛一个沉默的见证者,伫立在旧日时光与当下迷雾的交界处。
她做了一个决定。
她要去那里看看。就现在。
暮色四合,雾气像潮湿的灰纱,一层层笼罩下来。林晚安顿好糯糯,拜托母亲暂时看顾,便独自一人朝着镇东头走去。
越往东走,人烟越是稀少。老旧的民居逐渐被荒废的仓库和杂草丛生的空地取代。空气中河水的腥气越来越重,混合着植物腐烂的沉闷气味。脚下的青石板路变得破碎不平,缝隙里长满了湿滑的苔藓。路灯稀疏而昏暗,在浓雾中只能晕开一小团模糊的光,根本无法驱散深沉的黑暗。
林晚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光束在雾气中形成一道有限的光柱,像一把切开黑暗的利刃,但四周的静谧和未知反而因此显得更加庞大。她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河水流动的呜咽。
她凭着儿时模糊的记忆向前摸索。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一半是因为独自夜行的恐惧,另一半则是对即将可能发现的未知感到紧张。
终于,她看到了那棵歪脖子老柳树。
它比记忆中更加苍老、扭曲。粗壮的树干倾斜着,大部分枝桠都无力地垂向地面,如同一个披头散发、佝偂着背的老人,在雾气中静默地守望着什么。柳条在夜风中微微摆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像是低语。
林晚深吸一口气,走近树下。手机光柱在盘根错节的树根和茂密的杂草间扫过。
她想起糯糯画中的那个淡淡的***小点。会在哪里?
她蹲下身,仔细搜寻着树根附近。泥土湿润,落叶堆积。突然,她的目光被树根下一个不自然的凹陷处吸引。那里似乎被什么东西刻意拨开过。
她用随身带来的小树枝,小心翼翼地拨开表面的落叶和浮土。
一个东西,在手机光线下,反射出微弱的、塑料质地的光泽。
那是一个小小的、粉红色的蝴蝶形发卡。样式有些过时,但看起来并不算太旧,至少不是二十多年前的款式。发卡上沾着一点泥污,但依然能看出原本鲜艳的颜色。
林晚的呼吸骤然停止。糯糯画里的“发卡”!
她记得陈默说过,小斌失踪案卷宗里提到,当年有一个和小斌同班的小女孩,在同一天也报告丢失了一个心爱的发卡,但当时并未引起重视,以为只是孩子自己弄丢了。
难道……是这个?
她小心翼翼地将发卡捡起来,用纸巾包好,放进口袋。心脏狂跳不止。糯糯的画,第一次得到了实物的印证。这不再是想象,不是巧合。
“小影子”……难道真的是小斌?或者其他某个迷失的孩子?他们在通过糯糯,传递信息?
这个念头让她既恐惧又悲伤。
她站起身,手机光束无意中扫过柳树粗壮的树干。在那些皲裂的、布满青苔的树皮上,她似乎看到了一些刻痕。
她凑近了些,用手拂开湿滑的苔藓。
树干上,刻着一些模糊的、歪歪扭扭的图案和字迹。因为年代久远和树木的生长,已经变得难以辨认。她辨认出几个像是太阳、小船的图案,还有几个名字的缩写。其中有一个“LW”的缩写,让她心头一震——那是她名字的缩写。旁边还有一个更模糊的“ZB”——赵斌。
这是他们小时候的秘密基地,他们在这里刻下过“友谊长存”。
泪水瞬间模糊了林晚的视线。时光仿佛倒流,那个阳光明媚、蝉声鼓噪的下午,两个无忧无虑的孩子,用削铅笔的小刀,笨拙而认真地刻下彼此印记的场景,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物是人非。柳树还在,刻痕还在,刻下它们的人,一个站在这里满心沧桑,另一个却不知所踪,或许早已……
悲伤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她靠在冰冷粗糙的树干上,任由眼泪流淌。
就在这时,一阵极轻微的、像是脚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从不远处的雾气中传来。
不是风声。
林晚猛地警觉起来,迅速关掉了手机手电筒,屏住呼吸,将自己隐藏在老柳树巨大的阴影里。
黑暗中,感官变得异常敏锐。她听到那“沙沙”声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倾听。然后,又响了起来,更加轻微,更加谨慎,像是在靠近。
是谁?附近的居民?还是……别的什么?
恐惧扼住了她的喉咙。她想起了陈默提到的那个穿着灰色雨衣的可疑之人,想起了论坛名单上那一个个消失的名字。
她紧紧捂住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浓雾和黑暗成了她最好的掩护,但也让她对未知的威胁充满了想象。
那声音在距离她十几米外的地方停住了。黑暗中,她似乎能感觉到一道视线,穿透迷雾,扫过这片区域。停留了漫长的几十秒,然后,那“沙沙”声再次响起,渐渐远去,消失在另一个方向。
林晚又等了很久,直到确认周围再无声响,才虚脱般地滑坐在地上,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她不敢久留。紧紧攥着口袋里的那个发卡,她借着微弱的夜光,深一脚浅一脚地逃离了这片被阴影笼罩的河岸。
回到家,糯糯已经睡了。母亲问起,她只含糊地说出去散了散步。她将那个粉红色发卡仔细藏好,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陈默。
这一夜,她彻底失眠。歪脖子柳树下的发现,证实了糯糯能力的真实性,也证实了有某种超越常理的力量在运作。而那个隐藏在雾中的脚步声,则像一声警钟,告诉她危险并非臆想,它可能就在身边,潜伏在每一片浓雾之后。
糯糯的画笔,不仅指向过去,也可能触动了现在某个危险的神经。
她看着女儿安睡的容颜,一种强烈的保护欲油然而生。她必须弄清楚真相,为了告慰小斌,也为了保护糯糯,不再有孩子经历同样的悲剧。
第二天,糯糯醒来,依旧不记得昨天。但当她拿起画笔,在新的“图画日记”上涂抹时,林晚的心再次被揪紧。
她画了一扇门。一扇厚重的、带着铆钉的旧木门。门上,有一个小小的、正方形的窗口,窗口被涂成了令人不安的暗红色。
正是第一幅画中,那扇“红窗户”!
而在这扇门外,糯糯用黑色画了一个高大的、模糊的人影。人影没有清晰的五官,只有一个轮廓,手里似乎提着什么东西,像是一个……箱子?
“糯糯,这扇门在哪里?”林晚指着画问道,声音有些发颤。
糯糯抬起头,大眼睛里一片茫然,她摇了摇头:“不知道。小影子……害怕这里。”
林晚拿起画,仔细端详。这扇门,这栋有着红色窗户的房子,它到底在哪里?是真实存在的,还是某种象征?
她决定双管齐下。一方面,她开始凭借记忆和在镇上的走动,留意是否有符合画***征的建筑——厚重的旧木门,以及正方形的、漆成暗红色(或者可能只是褪色成暗红)的小窗。另一方面,她需要了解更多关于过去失踪案的信息,尤其是那个非官方名单的细节。
她再次联系了陈默,这次没有约见面,只是在电话里提到了糯糯的新画,隐去了发现发卡的具体细节,只说自己更加确信这些画有所指。陈默在电话那头沉默良久,最后只是再次叮嘱她注意安全,并表示他会“留意”。
林晚知道,不能完全依赖警方。她开始利用自己作家的身份和观察力,在镇上小心地打听。她去镇上的老茶馆听老人们闲聊,去杂货店买东西时和老板娘搭话,试图从这些本地通的口中,拼凑出关于过去那些失踪案的碎片信息。
她了解到,名单上的孩子,失踪时间似乎没有特定规律,但地点都集中在雾隐镇及周边相对偏僻、靠近水系的区域。失踪时大多是傍晚或天气不好的时候,就像……小斌失踪那天一样。
她还打听到,镇上确实有一栋比较有名的“怪房子”,在镇子更西边靠近山脚的地方,以前属于一个不合群的老鳏夫,据说房子结构很奇怪,有那种老式的、带铆钉的木门和小窗。但老鳏夫死了很多年了,房子一直空着,近乎废弃。
林晚的心跳加快了。镇西,山脚,废弃的老屋……这似乎与糯糯画中那种孤寂、诡异的氛围很吻合。
一个周末的下午,她借口带糯糯去野外写生,朝着镇西山脚的方向走去。越往西,地势越高,雾气似乎也淡了一些,但周围的景色却更加荒凉。
终于,在一片杂草和灌木丛后,她看到了那栋房子。
它孤零零地矗立在山脚下,被高大的树木半掩着。墙壁是斑驳的灰黑色,爬满了枯萎的藤蔓。最引人注目的是那扇门——厚重的、带着锈迹斑斑铆钉的旧木门,几乎和她脑海中想象的、糯糯画中的门一模一样。
而就在门的上方,大约一人高的位置,确实有一个一尺见方的小窗户。窗户玻璃很脏,布满灰尘和蛛网,但窗框的油漆,在经年累月的风雨剥蚀下,呈现出一种近乎褐红的暗沉色调。在特定光线下,尤其是在傍晚,它完全可能就是糯糯画笔下的“红窗户”!
林晚感到一阵战栗。找到了。
她没有贸然靠近,只是远远地观察着。房子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但她不敢掉以轻心,那个夜晚在歪脖子柳树下的遭遇让她心有余悸。
她带着糯糯在远处画了一会儿风景写生,便匆匆回家了。
线索越来越清晰,指向这栋废弃的老屋。但里面有什么?是过去的遗物,还是……更可怕的东西?那个雾中的脚步声,与这栋房子有关吗?
林晚知道,她必须进去一看究竟。但独自前往太过危险。
她需要帮手。
她想到了陈默。但如何说服他?仅凭糯糯的画和一栋废弃的老屋,不足以申请到搜查令。她需要更确凿的理由。
就在这时,转机出现了。
邻镇失踪男孩的案件,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当然,是对于警方而言的突破。他们在镇郊一个废弃的砖窑里,找到了一个躲藏在此处的流浪汉。砖窑里发现了男孩的衣物和一些零食包装袋。经过审讯,流浪汉精神似乎不太正常,语无伦次,但承认了是他“带走了”男孩,因为他“喜欢和孩子玩”。至于男孩的下落,他一会儿说送他回家了,一会儿说在河里游泳不见了。
消息传到雾隐镇,引起了一阵短暂的骚动,随即是普遍的松了一口气。恶魔抓住了,小镇恢复了“安全”。
陈默给林晚打来电话,语气带着如释重负:“林晚,听到消息了吗?案子破了。你可以放心了,也不用再……纠结那些画了。可能真的只是巧合。”
林晚握着电话,却没有丝毫轻松的感觉。
抓住了?一个精神不正常的流浪汉?
这解释得了小斌的失踪吗?解释得了论坛名单上其他那些孩子吗?解释得了糯糯画中那个清晰的、关于“红窗户”和“门外人影”的意象吗?
更重要的是,糯糯的反应让她无法安心。在听到这个消息(虽然她听不懂,但能感受到大人之间放松的氛围)后,她非但没有停止那些诡异的画作,反而在当天的“图画日记”上,用更加浓重、混乱的色彩,涂满了整张纸。在那些混乱的色块中,林晚依稀辨认出,还是那扇门,那个红色的小窗,以及窗外,一个更加巨大、更具压迫感的黑色人影。
糯糯指着那个黑色人影,对林晚说:“小影子哭了。坏人……不是那个。”
林晚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糯糯的意思很清楚:被抓的流浪汉,不是真正的“坏人”。那个潜藏在阴影中的、真正的威胁,依然存在。而且,“小影子”在哭泣,为什么?
一种前所未有的寒意包裹了她。警方以为的结局,只是一个假象。真凶依然逍遥法外,并且,可能因为警方的“结案”而感觉更加安全,甚至……更加得意。
她看着糯糯那双能映照出无形之物的清澈眼睛,知道自己无法置身事外。
她必须去那栋房子。尽快。
她没有告诉陈默,她知道他不会同意。她想到了一个人——她在镇上唯一还算熟悉、并且可能愿意相信她、帮助她的人,是她中学时代的语文老师,如今已经退休在家的方老师。方老师为人正直,思维开阔,而且对雾隐镇的历史和传说极为了解。
林晚拜访了方老师,她没有说糯糯的超自然能力,只是以一个悬疑小说家寻找素材为借口,提到了对镇上一些旧案和传说的兴趣,并重点询问了镇西那栋废弃老屋的情况。
方老师推了推老花镜,沉思了一会儿,说:“那房子啊……是以前一个姓吴的老医生的。吴医生医术不错,但性格很孤僻,不喜欢和人打交道。据说他妻子很多年前就去世了,没留下孩子。他死后,房子就一直空着,据说有些产权纠纷,也没人管了。”
“吴医生?”林晚记下了这个名字。
“嗯。说起来……”方老师似乎想起了什么,“大概十年前吧,也有过一阵风言风语,说是有孩子在那房子附近玩,看到过‘鬼影’,吓得跑回家了。不过后来也没出什么事,大家就都当是孩子***了。”
鬼影?林晚的心提了起来。
离开方老师家,林晚更加确信那栋房子有问题。吴医生……一个孤僻的医生。医生这个身份,让他可以轻易地接触孩子而不引起怀疑。
她回到家,开始着手准备。手电筒、充电宝、防身喷雾、手套……她像一个即将踏上战场的士兵,检查着自己的装备。
而糯糯,仿佛感知到了母亲紧绷的情绪和决心,在入睡前,紧紧搂着她的脖子,在她耳边用极轻的声音说:
“妈妈……小心。小影子说……里面……有好多……睡着了的朋友。”
“睡着了的朋友”……
林晚抱着女儿的手臂收紧了。她亲了亲糯糯的额头,心中那份孤注一掷的勇气,因为这句话而变得更加坚定。
无论里面有什么,她都必须去面对。
为了那些“睡着了”的朋友,也为了活着的人,能有一个真正安宁的未来。
夜色,再次深沉地覆盖了雾隐镇。林晚将糯糯托付给母亲,谎称自己要连夜赶稿需要安静。然后,她背上准备好的背包,深吸一口气,融入了门外无边的黑暗与迷雾之中。
她的目标,是镇西山脚下,那栋有着红色窗户的废弃老屋。
真相,仿佛就在那扇厚重的木门之后,无声地等待着。
小说《她来自旧时光》 她来自旧时光第3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