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是传承百年的书香世家,老宅的古法制墨更是千金难求。
沈幼柠压下心头的纷乱,敛神专注于眼前的活计,取盏收烟的动作行云流水。
“看来,青珩没少教你这些手艺。”
身后突然传来赵玉棠带着讥讽的声音。
她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针,死死扎在沈幼柠脖颈上那些未褪的红痕上,眼里满是嫉妒:“你们…… 睡过了?”
“是又怎么样?”
沈幼柠头也没回,语气冷淡得不想多费口舌。
“趁虚而入,勾引别人的未婚夫,你很得意吧?”
赵玉棠坐在轮椅上,缓慢地靠近。
她在病床上躺得太久,肌肉早已萎缩,短时间内根本站不起来,可这点不便丝毫挡不住她对沈幼柠的恨意。
“他心里根本没有你,你不过是他寂寞时的发泄工具,连个人都算不上!”
“可你偏偏厚着脸皮缠了他七年,还处心积虑地创造那些所谓的共同回忆…… 他的生活里到处都是你的影子,凭什么我只能躺在冰冷的病床上?”
她越说越激动,扬手就朝沈幼柠脸上扇去。
沈幼柠早有防备,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冷笑:“怎么,又想打我一巴掌?”
赵玉棠眼眸一闪,手腕猛地一翻,顺势将旁边收烟用的油灯扫倒在地。
火苗 “蹭” 地窜起来,瞬间舔上桌上那幅装裱精美的名贴,很快就烧得只剩灰烬。
下一秒,一道高大的身影冲过来,将赵玉棠牢牢护在怀里。
“青珩……”
赵玉棠眼眶一红,泪水说来就来,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心疼。
“我听说幼柠因为我受罚,特意过来想跟她道个歉,谁知她还记恨着我,竟把我当初好不容易为你寻来的名贴给烧了……”
“胡说,明明是你自己打翻的油灯!”
沈幼柠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比谁都清楚,裴青珩有多宝贝这幅名贴。
以前她只是好奇打开看了一眼,就被他关在地下酒窖里罚了整整三天三夜,水米未进。
原来,这是赵玉棠为他寻来的…… 难怪他如此珍视。
裴青珩脸上没什么表情,声调平淡得听不出情绪:“柠柠,道歉。”
“不是我烧的!不信可以查监控!”
沈幼柠急得声音都发颤。
赵玉棠却假惺惺地开口:“算了青珩,幼柠也不是故意的……”
“听不懂我的话吗?” 裴青珩双眼一眯,语气骤然冷下来,“给阿棠道歉。”
沈幼柠倔强地瞪着他,硬是不肯低头。
可很快,她就后悔了。
当晚,她的卧室被翻得乱七八糟。等她反应过来少了什么时,疯了似的冲到书房,声音都在发抖:
“裴青珩!我的锦囊呢?”
赵玉棠正依偎在裴青珩怀里,笑得一脸甜蜜。
裴青珩握着她执笔的右手,耐心地教她挥毫泼墨,听见沈幼柠的声音,头也没抬:“现在知道该道歉了?”
无尽的怒火几乎要将理智烧尽。沈幼柠死死咬着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勉强稳住情绪:
“你明明知道,那个锦囊是我爸妈的遗物!”
她爸妈一辈子恩爱,去世前亲手将两人的结发装进锦囊,还许了愿,说下辈子还要做夫妻。
她一直把这个锦囊当成宝贝,也曾经以为,裴青珩是那个值得她托付一辈子的人。
还记得那时,裴青珩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他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也剪下两人的头发,郑重地放进锦囊里。
“柠柠,以后有我护着你,再也不让你受半分委屈。”
可如今,他却亲手扼住她的咽喉,逼着她向另一个女人低头认错。
而她,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
“对不起。” 沈幼柠颤抖着闭了闭眼,“把锦囊还给我。”
游走的笔锋一顿。
裴青珩微微蹙眉,心头莫名有些发堵。
反倒是赵玉棠眉眼一弯,笑得灿烂。
“那东西啊,我让人丢进墨井里了。只要你跳进去,大喊一百声‘我错了’,或许我会大发慈悲,让你捞出来呢?怎么样?”
沈幼柠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她冷冷地看了赵玉棠一眼,扭头就走。
墨井有五米深,里面灌满了腥臭的黑水,漂浮着各种废料。
沈幼柠没有丝毫犹豫,“扑通” 一声跳了下去,冰冷的脏水瞬间浸透了她的衣衫。
“我错了!”
“我错了!”
“我错了!”
……
脏污的墨汁浸透了全身,沈幼柠冻得浑身发抖,狼狈不堪。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指指点点的议论声不绝于耳,全是对她的嘲讽。
“大少爷那么爱赵小姐,她还敢插足,真是自不量力!”
“这种小三想靠爬床上位?呸!真不要脸!”
“一个不知从哪儿来的野丫头,也配跟赵家千金比?”
书房内,赵玉棠笑得花枝乱颤,凑到裴青珩脸上亲了一口:
“她还真跳下去喊了呢,青珩,谢谢你帮我讨回公道。不过…… 这样会不会太委屈幼柠了?”
“不会。”
裴青珩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手里的笔却怎么也写不下去了。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沈幼柠刚才那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
小说《我捡的七年月光裴青珩沈幼柠》 第3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