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爱八文学    更新时间: 2025-12-02 1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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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猛将张归霸:乱世狼烟》第一回黄河纤夫苦曳缆芒砀山贼初试刀濮阳的黄河水,

浑浊得像一碗掺了沙子的糙米粥。张归霸今年二十有三,

正弓着身子在这碗粥里当一根被反复熬煮的面条。他赤脚踩在***的河泥里,

肩膀上的纤绳磨得皮肉翻卷,背上的盐渍画出了一幅看不懂的山水画。"张二郎,留点力气!

"旁边的老纤夫王麻子压低声音,"李巡检那王八蛋说啦,今天拉不满三十趟,

晚饭就只有西北风。"张归霸没吭声。他生来就不爱说话,像块被黄河水冲刷了千年的石头,

沉默且坚硬。他只知道,自从老爹被征去修河堤,再也没回来后,

这条破绳子就是自己在这个乱世里的唯一饭碗。可今天,这饭碗要被砸了。下游传来铜锣声,

李巡检骑着瘦驴晃悠悠过来,身后跟着四个挎刀的差役。这厮穿件绿绸袍子,

在太阳底下泛着油光,活像一条刚爬上岸的水蛇。"都听着!"李巡检尖着嗓子喊,

"朝廷有令,为筹备打黄巢的军饷,纤夫税再加三成!从今天起,每趟工钱扣一半!

"人群里响起压抑的哀鸣。王麻子腿一软,差点跪进泥里:"大人,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没法过?"李巡检冷笑,"那就去死。死一个,少张嘴吃饭。"他说这话时,

正从张归霸身边经过。也许是天意,也许是黄河风太大,李巡检腰间那串铜钱突然断了线,

叮叮当当掉进泥水里。他俯身去捡,绸袍下摆扫过张归霸的脸,带着一股子熏人的香粉味。

就是这股味道,让张归霸想起来三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夏天,李巡检带人冲进他家,

说他爹"偷了河堤工地的木料",把人捆走抵债。他娘哭哑了嗓子,跪在地上求情,

换来的只是李巡检一句:"你男人值几个钱?骨头拆了喂狗,狗都嫌硌牙。"三天后,

他爹的尸首漂在河面上,手里还攥着半截没吃完的糠窝头。张归霸盯着泥水里的铜钱,

盯着那身晃眼的绿绸子,忽然觉得,这根磨了他三年的纤绳,今天该松一松了。夜里,

李巡检的家在镇东头,三进院子,门口挂着两盏红灯笼。张归霸没走门,

他翻墙的样子像只猫,落地无声。院子里有狗,他早就备好了几块掺了***的肉。狗吃了,

哼都没哼就睡了。李巡检正在书房数银子,算盘珠子拨得啪啪响。张归霸推门进去时,

他以为是管家:"不是说了别打扰老子..."话没说完,他就看见一把柴刀。刀很普通,

就是张归霸平日里砍纤绳用的那把,刀刃上有好几个豁口,像一排小小的牙齿。

"你...你...来人啊!"李巡检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张归霸一刀拍在他嘴上,

牙齿崩飞的声音清脆悦耳。第二刀砍在肩膀上,绿绸袍子裂开了,喷出来的血是红色的,

很干净。"我爹说,做人要讲理。"张归霸第一次说这么多话,"你欠我一条命,还了。

"等衙门的人发现李巡检时,他已经被自己养的八只狼狗啃得只剩骨头。仵作说,

这厮死前肯定发了疯,不然怎么把自己喂了狗?张归霸混在人群里看热闹,

听见有人说:"恶有恶报,老天爷终于开眼了。"老天爷没开眼,是张归霸开了刀。

他连夜逃了,黄河边长大的汉子,水性好得像个水鬼。他游过七次河湾,爬上芒砀山时,

天刚蒙蒙亮。芒砀山说是山,其实就是片乱石岗子,连草都不好好长。但这里聚了百十号人,

个个跟张归霸一样,脖子上没有脑袋,只有一腔子血。大当家叫霍五,是个杀猪的出身,

使两把剔骨刀,看人时眼珠子会转圈。"会什么?"霍五打量着张归霸,

像打量一头待宰的猪。"会拉纤。"张归霸说。"拉纤?"霍五笑了,寨子里的人都笑了,

"我们这里不缺拉纤的,缺杀人的。"张归霸没笑。他从地上捡起一根断了的熟铁枪头,

掂了掂:"也会杀人。"霍五扔给他一块石头:"杀给我看。"石头滚到脚边,

张归霸一脚踩住,熟铁枪头往下一捅。石头没裂,枪头弯了。他皱眉,

摇摇头:"家伙不称手。"霍五来了兴趣,把自己的腰刀扔过去:"用这个。

"那是把环首刀,钢口不错,就是缺了块刃。张归霸反手一握,刀锋在晨光里画了个圈。

他走到寨子门口那棵老槐树下,一刀劈在树干上。树皮四溅,露出白花花的树芯。

他又横着一刀,树芯断了,半棵树轰然倒下。"行啊,张二郎!"霍五拍着大腿,

"从今天起,你就是二当家!"张归霸就这么成了山贼。他不喜欢这个称呼,但比起纤夫,

山贼至少能吃饱。他们在官道上设卡,专劫那些肥得流油的商队。

张归霸有个规矩:不劫穷人,不杀妇孺。霍五骂他假仁义,

他说:"我爹就是被假仁义害死的。"三个月后,他们劫了一支不一样的商队。说不一样,

是因为这队人没有货,只有人——三十多个精壮汉子,押着几辆空马车。

带队的是个黑脸汉子,骑匹黑马,马鞍上挂着把长刀。"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霍五按惯例喊黑话。黑脸汉子笑了:"树刚被你们二当家砍了。

"张归霸从石头后面站起来,他认出了那把刀——环首刀,刀柄上刻着"宣武"二字。

"朱温?"他试探着问。黑脸汉子挑眉:"认识我?""听说过。"张归霸说,

"黄巢的部下,最近在招兵买马。"朱温上下打量他,

像是在估算一头牛能出多少肉:"听你这口气,想投军?""不想。"张归霸实话实说,

"想当将军。"朱温大笑,笑得差点从马上摔下来:"就凭你?"张归霸没说话,

他走向那三十多个精壮汉子。霍五在后头喊:"二郎,回来!"他不听。

他走到第一个汉子面前,那汉子比他高半个头,肌肉像石头。张归霸伸手,

对方以为他要握手,也伸出手。张归霸突然发力,一把将那人抡起来,摔在地上。

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他抢过那人的短刀,刀背在另两人脖子上一敲,两人软绵绵倒了。

第三个人拔出刀,张归霸的断刀已经到了他喉结前一寸。整个过程,三息。朱温不笑了。

他盯着张归霸,像盯着一件稀世珍宝:"你叫什么名字?""张归霸。

""归霸..."朱温念叨,"归附枭雄,成就霸业。好名字。""我爹取的。"张归霸说,

"他拉了一辈子纤,就想让我挺直腰杆。"朱温翻身下马,走到他跟前。两人身高相仿,

气场却天差地别——一个是见过尸山血海的枭雄,一个是刚杀过人的草莽。

朱温伸出手:"来我这儿,有肉吃。"张归霸没伸手,他问:"有军饷吗?"朱温愣了,

然后笑得更大声了:"有!不但有军饷,还有官职。不过..."他凑近了,压低声音,

"你这身板,这身功夫,得喂肉。喂饱了,就是我的刀;喂不熟,就是别人的祸。

"张归霸想了想,扔掉了手里的断刀。那刀**土里,颤了几下,像一面小旗。"我胃大。

"他说,"但认主。"朱温拍了拍他的肩,手掌很有力:"三天后,滑州城下。

黄巢大王亲征,缺个爬城的。你敢吗?""敢。""死了呢?""死了算我命贱。

"朱温点头,翻身上马。临走时扔下句话:"这家伙,能喂熟。"张归霸站在原地,

看着那队人马走远。霍五凑过来:"二郎,你真要去?""嗯。""为啥?

"张归霸抬头看天,黄河方向的天空灰蒙蒙的,像一块旧布:"因为我不想再拉纤了。

我想看看,这江山到底有多重。"他摸了摸腰间,那里空荡荡的。断刀没了,但他的手还在。

这双手,能拉纤,也能杀人。能杀人,就能改命。这就是张归霸的职场第一课:在乱世里,

跟对老板比能打更重要。但首先,你得证明你值得被投喂。

第二回投黄巢旗开宛城破潼关血洗长安投黄巢这事儿,张归霸想得很简单:有饭吃,

有饷拿,还能打官军。至于谁当皇帝,他不在乎。他爹活着的时候说过,

谁能让老百姓不拉纤,谁就是真天子。可张归霸在长这么大,就没见过不拉纤的日子。

三天后,他准时出现在滑州城下。黄巢的军营扎得跟菜市场似的,旗帜乱七八糟,

士兵三三两两蹲在地上啃干粮。张归霸穿着件从芒砀山带来的破皮袄,

背着把从死人堆里捡的环首刀,活像个要饭的。朱温看见他,乐了:"就你一个人?""嗯。

""你那帮山贼兄弟呢?""劫富济贫去了。"张归霸说,"我跟他们不一路。

"朱温没再废话,扔给他一套皮甲:"穿上。今晚攻城,你当先锋。"张归霸套上甲,

发现胸口有个洞,像是被长枪捅过。朱温看见了,满不在乎:"上个人死了,你捡个便宜。

"这就是乱世的生存法则:死人的东西,活人接着用。张归霸没嫌弃,

他小时候连狗啃过的窝头都吃过。夜里子时,攻城开始。黄巢的军队没什么章法,

就是一股脑往上冲。云梯架起来,被守军用叉子推倒;撞木撞城门,被滚油浇下来。

惨叫声像过年的鞭炮,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张归霸没跟着冲。他蹲在城墙根下,仔细观察。

城头上的守军每隔半个时辰换一班,换班时有那么几息的混乱。东城角楼缺了一角,

像豁了牙的嘴,防守最松。他掏出块饼,慢慢嚼着。饼是死面做的,硬得能当武器。

他边吃边想:这哪是打仗,这是送死。黄巢的人命不值钱,可他张归霸的命,值。三更天,

换班的锣响了。张归霸像只壁虎,贴着城墙往上爬。他没走云梯,那玩意儿太显眼。

他用刀插在砖缝里,一寸一寸往上挪。城砖冷了,刀柄也冷了,他的手心全是汗。爬到角楼,

两个守军正背对着他烤火。张归霸没杀人,他一手一个,直接把人推下城。十丈高的墙,

摔下去连惨叫都来不及。他溜进城,直奔城门洞。守门的校尉正在打盹,怀里抱着杆长枪。

张归霸走过去,拍了拍他肩膀。校尉睁眼,看见一张年轻的脸,和一把更快的刀。

刀锋划过喉管,声音很轻微,像割开一张牛皮纸。张归霸拖开尸体,转动绞盘。

千斤闸缓缓升起,发出吱呀吱呀的**。城外,朱温正带着人准备第四次冲锋。

忽然看见城门开了,一个血人站在门洞里,朝他招手。"杀!"朱温吼道。

义军如潮水般涌入。张归霸靠在城门上,大口喘气。他左臂中了一箭,血顺着指尖往下滴。

但他没觉得疼,只觉得累,像拉了三天三夜的纤。朱温骑马冲进来,经过他身边时,

扔了块布:"包上。"张归霸接过,是块丝绸,上面绣着朵牡丹。他胡乱缠在伤口上,

血很快浸透了绸子,那朵牡丹变得红艳艳的,像真的一样。这一仗,黄巢得了滑州,

张归霸得了个外号:"张铁骨"。义军里管不怕死的叫铁骨,但张归霸觉得自己不是不怕死,

只是死得值。跟着黄巢北上,张归霸算是开了眼。这哪是义军,这就是流动的强盗窝。

每到一城,先抢粮仓,再抢富户,最后连老百姓的破衣裳都不放过。

朱温私下跟他说:"别学他们,没出息。""那你为啥还跟着?"张归霸问。

"因为黄巢能给我地盘。"朱温说,"地盘就是本钱,有了本钱,才能做买卖。

"张归霸懂了。这乱世里,人人都是买卖人,黄巢卖理想,朱温卖手段,他张归霸卖命。

价码不一样,货色都一样。宛城之战,张归霸真成了铁骨。黄巢要他三天拿下宛城,

他带了五十个死士,每人背一捆干柴,趁夜摸到外城下。干柴堆起来,浇上火油,

一把火点了。火借风势,烧塌了半边城墙。他第一个冲进去,刀砍卷了刃,

就抢过敌人的长枪。枪断了,就用拳头。拳头肿了,就用牙。等朱温的主力赶到时,

张归霸站在城楼上,浑身是血,手里拎着宛城守将的脑袋。黄巢检阅队伍时,

特意拍了拍他的肩:"好汉子!"张归霸没说话。他看着黄巢身上的龙袍,那袍子金光闪闪,

绣着九条龙。他忽然想起自己那件破皮袄,想起老爹穿过的***。龙袍是好,可穿在身上,

怎么看着比***还沉?破潼关时,张归霸已经是朱温麾下的校尉。他有了自己的兵,

五十个跟他一样沉默的汉子。潼关天险,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黄巢派了三波人,全死在关下。

朱温把他叫进帐:"张归霸,你敢不敢?""敢。""这次不一样。"朱温说,

"唐军有援兵,三天后到。三天拿不下,我们就得被包饺子。""那就两天。"张归霸说。

他带了二十个人,不是攻关,是绕路。潼关西侧是华山,悬崖峭壁,猴子都爬不上去。

张归霸偏要爬。他用麻绳捆着腰,刀插在石缝里,一寸一寸往上挪。二十个人,爬上去五个,

摔死十五个。五个就够了。他们摸到天黑,从华山顶上绕到潼关背后。

关里的守军正前方吃紧,谁也没想到后脑勺会来人。张归霸他们没杀人,他们放火。

粮草、帐篷、旌旗,见什么烧什么。火光一起,潼关守军大乱。朱温趁机攻关,一天一夜,

天险告破。黄巢入长安那天,张归霸站在朱雀大街上,看着这位"大齐皇帝"骑马进宫。

百姓们跪在道旁,头都不敢抬。黄巢的士兵却在挨家挨户地抢,抢金子,抢女人,

抢一切能抢的。一个老兵抢了个小姑娘,撕她衣服时,被张归霸撞见。他一刀劈了老兵,

把小姑娘扶起来。小姑娘哭哭啼啼地跑了,边跑边喊:"强盗!你们都是强盗!

"朱温在旁边冷笑:"英雄救美?""不是。"张归霸擦着刀上的血,"我爹说过,

当兵的不能欺负女人。""你爹说得对。"朱温凑近他,压低声音,"可黄巢不这么想。

他刚下旨,长安城内的富户,杀光抢光。"张归霸没说话。他看着远处皇宫的琉璃瓦,

在阳光下金灿灿的。他想,这龙袍果然比***还脏。***只是破了,

洗洗还能穿;龙袍染了血,怎么洗都洗不干净。当天晚上,他做了个梦。梦里的老爹没拉纤,

穿着件干净***,坐在家门口笑:"二郎,这江山重不重?"张归霸想回答,

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他低头看,身上穿着龙袍,手里提着血刀,脚下全是尸体。他惊醒了,

一身的冷汗。窗外,长安城还在燃烧。这不是改朝换代,这是人间炼狱。

张归霸第一次开始想:自己跟的这个老板,到底对不对?可他没时间多想。

朱温已经给他派了新任务:去东市,抄裴家。裴家是长安望族,三朝元老。

张归霸带队过去时,裴家的老管家正在门口跪着,头磕得砰砰响。"将军,我家主人有请。

"张归霸跟着管家进了书房。裴家的家主是个白发老头,穿着身洗得发白的儒衫,

正坐在案前写字。见他进来,老头抬起头,眼神清亮。"张将军,老朽有礼了。

""你知道我?""知道。"裴老头说,"破潼关的张铁骨,义军里唯一不抢百姓的兵。

"张归霸没说话。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这老头太淡定了,淡定得让他心慌。

"老朽别无他求,"裴老头递过一本册子,"这是裴家百年藏书目。将军若肯高抬贵手,

这些书,比黄金贵重。"张归霸接过册子,翻了翻。他不识字,但认得那些墨香。

他爹活着时最羡慕读书人,说"书里藏着天理"。"我不抢书。"张归霸说,"也不抢人。

但黄巢有令,我必须交差。""将军只需带走老朽一人。"裴老头站起来,整理衣冠,

"裴家三百口,皆是老朽族人。罪不及家人,请将军成全。"张归霸盯着他看了很久。

这老头太干净了,干净得像长安城外终南山的雪。而他张归霸,满身血污,

手上有十几条人命。"得罪了。"他伸出手,没去抓老头,而是抓过案上的砚台,

狠狠砸在自己头上。血顺着额头流下来,他晃了晃,装晕。等他"醒"来,裴家已经空了。

管家说,家主带着族人从后门走了,去终南山隐居。临走留话:张将军今日之恩,他日必报。

张归霸没想要报答。他只想睡个好觉,不做那种穿龙袍的梦。可他知道,

从穿上这身皮甲开始,有些梦就躲不掉了。朱温事后听说了这事,把他叫去,

盯着他头上的绷带看了半天:"心软了?""没有。"张归霸说,"裴家的人,杀着没意思。

""有意思的人,后面多的是。"朱温递给他一壶酒,"喝了。喝完这壶酒,你就明白,

这乱世里,良心比龙袍还贵。"张归霸接过酒,一饮而尽。酒很烈,烧得喉咙疼。他想,

良心这东西,他张归霸这辈子恐怕都买不起。

第三回朱温叛主献滑州归霸断后守孤城朱温叛变这事儿,在义军里传得沸沸扬扬。

有人说他怕朝廷,有人说他看清了黄巢不是真龙,还有人说他早跟唐军暗通款曲。

张归霸不关心原因,他只关心结果:朱温要降唐,还要把滑州当见面礼献给朝廷。"归霸,

你跟我走。"朱温说这话时,正在帐中收拾细软。金银珠宝装了三大箱,

还有几个抢来的歌姬,哭哭啼啼地蹲在角落。"不走。"张归霸说。"为啥?

""黄巢对我有知遇之恩。""知遇?"朱温笑了,"他让你当炮灰,你当恩情?宛城之战,

你还剩几个弟兄?潼关一役,摔死那十五个,抚恤金给了吗?"张归霸没说话。

他当然知道黄巢不是好东西,可朱温又好到哪里去?五十步笑百步,

不过是换个老板继续卖命。"我不走。"他重复,"但我帮你守滑州。

"朱温眯起眼:"守给谁?""守三天。"张归霸说,"三天后,你安全到了唐营,我就撤。

"朱温盯着他看了很久,忽然大笑:"好!我朱温没看走眼。滑州城我给你留一千老弱,

粮草只够三天。三天后你若活着,来汴州找我。我给你个都指挥使当当。""若死了呢?

""死了,"朱温拍了拍他的肩,"我给你立碑。"张归霸送朱温出城时,天还没亮。

朱温的马队悄然无声,像一群偷油的耗子。走之前,他给张归霸留了样东西:一匹黑马,

一把铁枪,还有一句话。"归霸,这乱世会吃人。要么吃人,要么被吃,没有第三条路。

"张归霸站在城头上,看着朱温的背影消失在晨雾里。他摸了摸黑马的鬃毛,很软。

又掂了掂铁枪,很重。他忽然想起自己那把断刀,想起在芒砀山的日子。那时候他以为,

杀人就是改命。现在才明白,杀人只是保命。黄巢的追兵来得比预料的快。第二天中午,

三万大军兵临城下。领头的叫孟楷,是黄巢的头号猛将,使两把大锤,据说能砸开城门。

"张归霸!朱温那叛徒跑了,你还不开城投降!"孟楷在城下喊。张归霸没答话。

他正忙着在城头浇水。不是浇人,是浇城墙。三伏天,城墙晒得滚烫,浇水能让它别裂口。

一千老兵看他这么淡定,也都不慌了。"将军,咱们怎么守?"一个老校尉问。"不守。

"张归霸说。老校尉懵了:"啊?""一千对三万,守不住。"张归霸指着城外,"我们扰。

"当夜,他开了西门,带二百人摸进敌营。不杀人,专门放火烧粮。孟楷的三万人马,

人吃马嚼一天得耗多少粮草?烧了粮,军心就乱。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孟楷气得跳脚。

可等他组织好人马追出来,张归霸早回了城。这一夜,他烧了孟楷七处粮屯,

够三万人吃半个月的。第二天,孟楷攻城。攻势很猛,云梯搭上城头,滚石檑木往下砸。

张归霸亲自守东门,哪边吃紧往哪边跑。他的铁枪很争气,捅人就像捅豆腐,一捅一个准。

打到中午,孟楷的人累了,攻势缓下来。张归霸又开西门,这回带一百人,还是烧。烧帐篷,

烧器械,烧一切能烧的。孟楷气疯了,派人死死守住西门。可张归霸根本没走西门,

他走北门。第三天,孟楷学精了。他分兵两万围城,一万守粮。张归霸带着剩下五百人出城,

没烧粮,直接冲孟楷的中军大帐。孟楷正在帐中骂娘,见张归霸杀进来,吓了一跳。

两人交手三招,张归霸的铁枪差点捅穿孟楷的喉咙。孟楷躲得快,但头盔被挑飞了。

他吓得魂飞魄散,调头就跑。这一跑,三万人乱了。张归霸趁机回城,关上城门,

吩咐士兵:"把旗帜都插起来,有多少插多少。"城头一时间旌旗招展,像是来了援军。

孟楷远远看见,心里打鼓:难道朱温那叛徒没跑远,又派兵回来了?他不敢再攻,下令围城。

可夜里,张归霸又出城了。这回他没带人,单枪匹马,直奔孟楷的帐篷。孟楷正睡觉,

被马蹄声惊醒,只来得及看见一杆铁枪的枪尖。他滚下床,连鞋都没穿就跑了。张归霸没追,

他就在孟楷帐中坐下,倒了碗酒喝了,又吃了半只烧鸡。临走时,

在帅案上刻了行字:"满城皆丧唯张郎立。"第四天早上,孟楷发现帅案上的字,脸都绿了。

探马来报,朱温的援军快到了。他不敢再留,下令撤军。三万人来时气势汹汹,

走时稀稀拉拉,像是被狗撵的鸭子。张归霸站在城头,看着敌军远去。他吩咐士兵开城门,

把吊桥放下。老校尉问:"将军,咱们去哪?""去汴州。"张归霸说,

"朱温欠我个都指挥使。"他走的时候,滑州的老百姓夹道相送。

有人编了首歌谣:"满城皆丧唯张郎立,铁枪守孤城,千军不敢入。"这歌谣传得很快,

比张归霸的马还快。等他到汴州时,朱温亲自出城迎接,第一句话就是:"唱得不赖。

"张归霸下马,单膝跪地:"我来讨官。"朱温扶起他,盯着他看了半天,

忽然叹气:"归霸,你这人太实诚。实诚人当不了大官。""那我当什么?""当我的刀。

"朱温拍着他的肩,"刀不需要脑子,刀只需要锋利。"张归霸没反驳。

他想起自己那把断刀,想起在芒砀山的日子。那时候他以为,刀是自己的。现在才明白,

刀永远是别人的。他接过朱温递来的都指挥使印绶,很重,比铁枪还重。

印上有四个字:"宣武军马"。他摸着那四个字,像在摸自己的命。这命,从此姓朱了。

第四回征河东单骑踹营镇宣武三箭定军朱温的"都指挥使"听着威风,

其实就是个高级打手。张归霸上任第一天,朱温就给他派了活儿:去河东,

把李克用那群沙陀兵赶回草原。李克用这人,张归霸有所耳闻。一只眼,使两面大锤,

手下十三太保,个个如狼似虎。朱温说:"这厮最近老在边境骚扰,你去给他提个醒。

""怎么提醒?""留点记号。"朱温递给他一张地图,"比如,

把他最猛的那个太保的脑袋带回来。"张归霸点了三百骑兵,星夜兼程。他到河东时,

李克用正在开庆功宴——刚抢了宣武军三个边镇,正喝得起劲。张归霸没急着动手,

他在敌营外转悠了三天,摸清了十三太保的住处。第四天夜里,他单枪匹马,

摸进了大太保李嗣源的帐篷。李嗣源是李克用最倚重的儿子,睡觉得抱着刀。张归霸进去时,

他正做梦娶媳妇,嘴角还挂着笑。张归霸没惊动他,就站在床前看。看够了,

伸手拿过案上的毛笔,在李嗣源脸上画了个王八。画完,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醒醒。

"李嗣源睁眼,看见一张年轻的脸,和一把顶在喉咙上的铁枪。他张嘴要喊,

张归霸枪尖往前一送,他立刻闭嘴。"告诉你爹,"张归霸说,"宣武军的张归霸来过了。

下次再抢,抢的就不是墨宝,是脑袋。"说完,他扬长而去。李嗣源愣在原地,

半天才反应过来,冲出去喊人。可张归霸早没影了,

只在帅案上留了一行字:"朱温问候李将军。"李克用看见那行字,气得把桌子都掀了。

他十三太保,号称铜墙铁壁,竟让人如入无人之境。这脸丢得,比丢三个边镇还疼。

消息传回汴州,朱温笑得前仰后合:"归霸,你这招高明!不杀而辱,比杀人还狠!

"张归霸没笑:"我没想羞辱他,只是不想多杀人。""为啥?""李嗣源没抢过百姓。

"张归霸说,"抢军粮是各为其主,不算死罪。"朱温盯着他,眼神复杂:"你这人,

有菩萨心肠。""没有。"张归霸摇头,"我只是觉得,人不该白死。"朱温没再说话。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柄刀,不只是锋利,还有温度。这温度是好是坏,他还没想明白。

没多久,宣武军内部出了乱子。一个叫李唐宾的将领不服朱温,联合几个老资历,要搞兵变。

他们选在朱温去洛阳朝见天子时动手,计划在汴州城内先杀张归霸,再夺兵权。

张归霸得到消息时,正在军营里擦枪。他的铁枪擦得很亮,枪尖能照出人影。

传信的是个老火头军,给他送饭时偷偷塞了张纸条。"将军,快走吧。他们人多。

"老火头军说。张归霸把纸条烧了,继续擦枪:"不走。""为啥?""走了,朱温回来,

汴州就乱了。"他说,"我答应过他,当他的刀。"兵变在夜里发动。

李唐宾带着五百人包围了都指挥使府,冲进来时,却发现张归霸坐在堂中,桌上摆着一壶酒,

三只酒杯。"来了?"张归霸说,"喝一杯。"李唐宾冷笑:"死到临头,还喝什么酒!

""不喝也行。"张归霸放下酒杯,"看样东西。"他抬手,三支箭同时上弦。

李唐宾瞳孔一缩,他听说过张归霸的箭法,百步穿杨。可此刻两人在堂上,距离不过十步,

这箭还有什么看头?张归霸没射他。他射的是府外帅旗。三支箭呼啸而出,穿破窗纸,

正中旗杆。旗杆咔嚓一声断了,帅旗轰然落地。"第一箭,射的是你的野心。"张归霸说,

"第二箭,射的是你的同谋。"话音未落,府外传来惨叫。埋伏的刀斧手从四面杀出,

李唐宾带来的五百人瞬间乱了阵脚。原来张归霸早调了城外驻军入城,就等他们自投罗网。

"第三箭,"张归霸拉开弓,对准李唐宾的眉心,"射不射,看你。"李唐宾腿一软,

跪下了:"将军饶命!"张归霸放下弓:"我不杀你。你走吧,离开宣武军。

"李唐宾愣了:"你...不怕我报复?""怕。"张归霸说,"但我更怕杀错了人。

"朱温回来时,李唐宾已经走了。他听完经过,半天没说话,

最后拍了拍张归霸的肩:"吾有归霸,如得汗血马。""汗血马会跑。"张归霸说。

"你不会。"朱温盯着他,"因为你讲理。"张归霸没反驳。他想起在长安,

裴老头也说他讲理。可理这东西,在乱世里比良心还贵。他讲得起吗?没过多久,

朱温给他升了官:宣武军马军都指挥使,兼领宿州刺史。这是个实缺,有地盘,有兵权。

张归霸接印时,朱温特意交代:"宿州是富地,好好经营。"他到了宿州,

第一件事不是征粮,而是查案。前任刺史留下的冤案堆了一屋子,他挨个审,错了就翻案,

对了就放生。半年下来,宿州百姓都说:"张公来了,天亮了。"朱温听说后,

皱眉:"归霸,你这样不行。太得民心,朝廷会猜忌。""猜忌什么?""猜忌你收买人心,

图谋不轨。"张归霸沉默。他想起黄巢的义军,想起长安的大火。民心这东西,

原来不是护身符,是催命符。"那我该怎么做?""做个恶人。"朱温说,"偶尔抢个民女,

强征个粮。让朝廷知道,你只是个武夫。"张归霸没说话。他回到宿州,坐在刺史府里,

看着那方刺史印。印是铜铸的,很重,上面刻着"宿州刺史"。他摩挲着那四个字,

像摩挲自己的脸。他想起老爹的话:挺直腰杆。可现在,腰杆直了,脊梁却要弯了。夜里,

他做了决定。他召集全军,宣布了一条新军令:凡扰民者,斩。凡抢掠者,斩。

凡欺压良善者,斩。三声"斩"字出口,全军肃然。他站在点将台上,铁枪杵地,

声音传出去老远:"我张归霸没得民心,也不想收买谁。我只知道,当兵的不能欺负老百姓。

这是底线。"消息传到汴州,朱温摔了杯子:"这个张归霸,不识好歹!"可他没降罪。

因为就在这时,李克用又打过来了。这一次,是真打。朱温还得靠张归霸这柄刀。

张归霸接令出征时,对部下说:"这一仗打完,我可能就不是你们的将军了。""为啥?

""因为我得罪了上面。"他笑笑,"但你们记住,不管谁当将军,别欺负百姓。

这是张归霸的规矩。"他单人单骑,直奔河东。这一次,他没绕路,没偷袭,就在两军阵前,

叫阵李克用。李克用带着十三太保出营,见他一个人,乐了:"张归霸,你来送死?

""不送死,送信。"张归霸说,"朱温说了,要和你单挑。赢了,河东归你;输了,

你滚回草原。"李克用眯起眼:"他敢?""他不敢,我敢。"张归霸铁枪一指,"今天,

不是宣武打河东,是我张归霸打你李克用。敢不敢接?"十三太保要冲,被李克用拦住。

他策马出阵,两面大锤碰得震天响:"好!老子就送你一程!"两人打了五十回合。

张归霸的铁枪灵动如蛇,李克用的大锤重若千钧。最后一招,张归霸虚晃一枪,

枪尖点中李克用手腕。李克用虎口一麻,大锤脱手。"你输了。"张归霸收枪。

李克用脸色铁青。他十三太保要围攻,被他拦住:"都退下!

"他盯着张归霸:"为什么不杀我?""杀了,河东会乱。"张归霸说,"乱了,百姓遭殃。

""你倒是个奇人。"李克用苦笑,"回去告诉朱温,三年内,我不犯宣武。"张归霸点头,

调转马头。走了几步,又回头:"李将军,你的眼睛...""天生的***。""可惜了。

"张归霸说,"眼神挺好,就是看不透人心。"他扬长而去,留下李克用在原地愣了半晌。

回到汴州,朱温亲自设宴庆功。酒过三巡,他拍着张归霸的肩:"你立了大功,

想要什么赏赐?"张归霸放下酒杯:"想回宿州。""为何?""那里百姓还等着我。

"朱温沉默。他看着这个年轻人,看着那双没被酒色浸染的眼睛,忽然有些羡慕。

他朱温这辈子都在算计,可张归霸不用。张归霸只讲理,理就是他的道。"好。"朱温点头,

"但有个条件。""什么?""每年给我送三车好米。"朱温笑,"我要让朝廷知道,

你张归霸是我的人。"张归霸也笑:"米可以送,但别太贵。宿州百姓,还得吃饭。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那一刻,张归霸觉得,自己这柄刀,或许跟对了老板。可他不知道,

朱温的账本上,每一笔都有代价。而这个代价,总有一天要他来付。

第五回朱瑾伪和**计归霸诈降破兖州朱瑾这名字,张归霸在兖州听过。当地百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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