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的声音,充斥着激动和不解。
听着他的质问,我的目光下意识看向了妈妈忙碌而疲惫的背影。
二十年的时间,妈妈满头的乌黑秀发,变得苍白干枯。
曾经挺拔曼妙的身姿,也瘦骨佝偻。
记得以前,她很爱美的。
多了一根白发她都要伤心好半天。
可现在,为了我,她把自己累成了一个小老太。
多好的妈妈啊!
只可惜……
我深深叹了口气,对着电话那头平静道:
“时间还没到。”
挂断电话,妈妈已经收拾好了行李。
她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推起轮椅:
“念念,我们走吧,你放心,不管怎么样,妈都会照顾好你的。”
爸爸倚在门框上,双手抱胸,语气讥讽道:
“沈翠岚,要我说,你就别逞强了。”
“你自己也一把年纪了,带着个瘫痪的累赘,你怎么找工作?怎么生活?”
“趁现在还有机会反悔,赶紧把她丢福利院去吧!”
“你对她已经仁至义尽了。”
妈妈抬头看了他一眼,坚定的开口:
“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一定不会放弃念念。”
“她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女儿。”
“是我的心头肉。”
说完,妈妈没有再看爸爸,推着我走出了这个我们住了多年的家。
我和妈妈离开后,家里的直播被中断了。
直播热度巨大,记者并没有放弃。
而是快速赶来,跟在了我和妈妈身后,跟拍继续直播。
离家后,妈妈用身上仅剩的几千块钱,在郊区租了一个便宜的老破小。
将我安置好后,妈妈便重新投入了工作。
我大部分时间都卧床在家。
所以记者将直播的主要内容,都对准了妈妈。
在她的镜头下,妈妈拼命工作的样子,被一一揭露。
因为多了一笔租房开销。
妈妈工作更加卖力了。
她白天去做家政,晚上去餐厅洗盘子,深夜还要接一些零散的手工活回家做。
妈妈在家时,记者就用无人机在阳台和窗外悄悄监视着屋内的一切。
透过镜头,大家清楚的看到,妈妈每天拖着近乎虚脱的身体回来,还要给我擦洗、按摩、做饭、喂饭。
我依旧沉默,对她精心准备的饭菜时常表示没胃口。
对她的一切付出,仍旧反应冷淡。
直播还在继续。
弹幕里对我的骂声从未停止,甚至更加激烈。
“这死丫头是木头做的吗?她妈妈都快被她榨干了,她怎么还是这个死样子?”
“她该不会觉得她妈妈做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吧?”
“我要是她妈妈,我早就跟她断绝关系了!”
“我真的是恨铁不成钢啊,她妈妈都过得这么惨了,为什么还要管这个白眼狼啊?真心也要留给对的人才值得啊!”
“就是啊,就这样不知感恩的白眼狼,何德何能有这么好的妈妈啊?!”
骂声从未间断。
***辛苦,也从未停止。
第三天,妈妈在连续工作了近二十个小时后。
回到家正准备给我做饭,却直接两眼一黑,晕倒在了客厅。
妈妈晕了。
但我却没有丝毫反应。
嘴角甚至还露出了满意的笑。
见状,弹幕急坏了。
“她妈妈都晕倒了,她怎么还笑得出来?快打电话叫救护车啊!”
“看得我都急死了!这世上怎么有这么畜生的女儿?”
“这种人怎么不直接去死啊!”
我静静地坐在轮椅上,一言不发的看着妈妈。
那苍白消瘦的脸。
那因过度劳累而深陷的眼窝。
那满头枯燥的白发。
每一个细节,都彰显着***辛劳。
看了片刻后,我缓缓掏出手机,打起了电话。
见状,焦急的弹幕才稍显缓和:
“妈的,算她还有点良知,知道打电话叫救护车。”
“她妈妈可是为了她累晕的,就算是个畜生,也该有点感恩之心吧?!”
在弹幕的感叹声中,电话接通了。
我冷漠的脸上,立马堆起了笑容:
“爸爸,你吃饭了吗?”
“债还完了没有?最近过得好不好?”
“我这里还有点私房钱,你要是缺钱就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