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在看日记的时候就因为这件事感慨过了。
如果不是日记出自太奶奶之手,她都不能相信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幼稚天真之人!
先不说,明知自己被害不懂得反击,就这个最后竟然委托凶手去照顾自己最在乎之人的做法,在沈宁看来就是个迷。
不过沈宁觉得谁也无权置喙。
毕竟年代不同,观念不同。
更何况那江蓝自小就生活在一个四方宅院里,哪怕跟着主家认了些字,可思想其实还是很局限的,有太多禁锢。
或许,这是她能够想到的最好的解决事情的方法。
沈宁之所以提出让太奶沿用江蓝的身份,暂回她乡下的家避世,实在是因为江蓝被害这件事一直到最后也没爆出来。
毕竟张妈儿子被抓都是两年后的事儿了,那时候江蓝这个名字都已经被人淡忘。
加上那人是偷窃军工厂物资被抓的,是重罪,没多久就枪毙了。
他的供词也被封存。
而张妈,因为有个***犯的儿子在当时也成了人人唾弃的对象,没多久也死了。
这件事所有的亲历者都再也发不出声音。
如果不是沈承平托人去找,江蓝死亡的真相必然会掩埋于历史长河,不留一点踪迹。
而江蓝的母亲在她半岁上就带着她一起到江家做奶妈,这一待就是一辈子,再也没有回过家乡。
她的父亲早已经再娶。
除了解放后托各种关系联系到江蓝找她要过几回钱,中间根本没有见过面。
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女儿如今长什么样。
这种种加起来,沈宁觉得简直是老天在帮助太奶,不好好利用实在是太可惜了。
看出太奶的纠结,沈宁劝说了几句。
不过她也知道这事儿必须自己想明白,别人根本无法替太奶做决定。
于是将自己的筹谋全盘托出后,又将自己领悟的空间使用方法告诉了太奶。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而在沈宁离开的同时,江清沅也回了自己卧室。
她还没有站稳,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
“小姐,饭已经做好了,可以开饭了。”
听着张妈熟悉的声音,江清沅的眼中全是厌恶。
想到日记里记载的这人如何陷害江蓝和自己,她恨不得冲出去将这人活活掐死!
只可惜江清沅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江清沅沉默片刻,然后说:“我这会儿不饿,等会下去。你先下班吧。”
张妈迟疑了一下,只觉得今天的江清沅有点不对劲儿。
可她也说不出哪里不对,最终只能归结于那封信。
她叹了口气,又隔门劝慰:“小姐你别生气了,为那样的人不值得。你先休息吧,饭菜我给你放在锅里温着,你记得吃。我先走了。”
听着张妈一如既往温柔的声音,江清沅只觉得内心阵阵作呕!
她没有再理会。
张妈走后,江清沅去了父亲的书房。
这个房间自从父母去世后就锁了起来。
偶尔打扫卫生,江清沅也是亲力亲为,连江蓝都没有让动过。
房门钥匙一直在江清沅手里,她不知道张妈是如何拿到那个差点将她置于死地的图册的?
她快步走到父亲放杂书的书架前,一眼就发现上面的书确实被人动过了!
按照日记中所写,在收到江蓝来信的第三天,办事处就来了人。
他们进门后不由分说将江清沅押去了一栋地处偏僻的废弃小楼,对她进行了审讯。
那些人说接到举报,说江清沅平时经常有***反***言论,还说她家里藏的有黄书,并且已经搜出来了。
说她这样的行为是道德败坏,是耍流氓,要挂破鞋游街的!
当那些人将一本江父很多年前在国外购买的油画册当做罪证放到江清沅面前时,她整个人都变得哑口无言。
无论她怎么和那些人辩论那是艺术并非***,说她自己都没有看过,更别说流传出去,给她扣的那些“帽子”纯属无稽之谈!
可惜怎么说都没有用。
那些人把她关在小楼最里面的一间屋子里,让她反省。屋里只留下了纸笔,让她写认罪书。
说让她好好写,什么时候写好了,什么时候再审。
江清沅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反抗无效后累极的她趴在地上昏睡了过去。
当她再次醒来,天已经黑透。
屋里没有灯,只有外面走廊里有一点点光亮。
江清沅走过去试图拍门让人给她送口水,却无意间听到了外面两个人的闲谈。
江清沅才知道自己今天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一场阴谋!
原来是办事处的主任看上了她,想让她给自己家的傻儿子做媳妇,所以勾结了家里干活的张妈搞了这场闹剧。
那人引诱张妈让她寻找江清沅的罪证,张妈偷出了那本画册。
至于其他那些什么***言论,则完全是空口白牙,没有任何证据。
按照那人的想法,江清沅年纪轻又没有经历过苦难,随便吓唬一下让她写个认罪书出来,到时候就有了证据。
拿着这个证据,后期无论要挟恐吓还是利诱,想要达到目的还不简单至极。
那两个人显然并不知道江清沅已经醒了,在外面嘻嘻哈哈说得不亦乐乎。
语气里的谄媚,艳羡还有不屑,嫉妒……隔着门江清沅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江清沅虽然只有十八岁,可她出身高门。
她的父亲是全国知名的大资本家,解放后接受过国家领导人接见!
领导人曾经亲口说过江父是爱国商人,是对国家有巨大贡献的人。
也正是因为此,她才能在父母都相继离世后依然能够拿着国家给的高额定息,住着祖产的房子,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
虽然父母去世后江清沅已经变得低调小心,可骨子里的清高自傲还是存在的。
哪怕她知道外面如今的形势有所转变。
他们这样的资本家后代虽然在物质生活上依然富足,却已经开始不受人待见,被人孤立排斥,甚至受到鄙夷。
可遇到事她依然做不到“瓦全”。
江清沅知道以自己单薄的力量抵抗不了这场灾难,就好像是已经被放在了砧板上的鱼肉。
可即便如此她也绝不会任人宰割!
所以她义无反顾的选择了“玉碎”。
她推开了那间小黑屋的窗户,直接从三楼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