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那个黑漆漆的监控,突兀地笑了一声,声音嘶哑地问:
“江邢舟,苏芮是不是一炮而红后,接到了很多案子?”
监控那头没了动静。
我又说:“江邢舟,网上那些说我‘忘恩负义’的帖子,是不是你为了让苏芮提升知名度,请的水军?”
“许念!”江邢舟深吸一口气,声线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别说气话。”
“我给你重新预约和你父母调解的时间,到时候你跟他们抱一下拍张照,这事就彻底翻篇了。”
我眼神空茫地望着窗外。
彻底翻篇?怎么翻?
那些被锁在地下室的夜晚,那些被打得不敢哭出声的日子,那些偷偷攒钱想逃离的瞬间,难道说翻篇就能翻篇吗?
我从小梦寐以求的平静生活被毁得一干二净,江邢舟却说,一切都会翻遍。
他语速很快,快得不像在说服我,反倒像在说服自己:
“许念,大家很快就忘了这事,等苏芮的名声打出去,我们就去南方暖一点的城市定居。”
我靠在墙上,眼泪笑得直流,顺着下巴滴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江邢舟听着我的笑声,声音也带上了火气:
“许念!”
“你非要这么钻牛角尖吗?”
“没人想要害你,我们只是想让你有个完整的家,难道这也错了?”
我擦掉笑出来的眼泪,盯着那个黑漆漆的监控,一字一句地说:
“江邢舟,认识你之前,我不叫许念。”
“我叫张招娣。”
“你和苏芮是律师,最需要实战提升知名度,这次我送你们一个更能提升知名度的官司吧。”
说完,我拔掉了监控的电源线,走向江邢舟最害怕我去的地方。
许念是我逃离那个家之后改的名字。
念,代表忘记过去,只念今朝。
我曾经以为遇到江邢舟是生活对过去的我的弥补。
他是如阳光一样温暖我人生的存在。
连指尖拂过我发梢的温度,都像是能熨平所有褶皱的春风。
可如今,我才明白,原来救自己的从来只能是自己。
七年前,我从那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室爬了出来。
七年后,我也能再挣脱一次。
天空果然下起了雨,豆大的雨点砸在脸上,生疼。
我坐在天台边缘,打开了直播。
一开始直播间只有寥寥几个网友。
后来屏幕右上角的数字疯了似的往上跳,很快突破了十万。
每一个数字背后,都可能藏着一张等着看笑话的嘴。
“赶紧跳啊,别耽误大家时间!”
“输了官司,在这博同情呢?”
“白眼狼就该有这下场,连亲生父母都告!”
“警察来了!我看你怎么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