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芊芊又来了。
这次她戴着那条用圆圆指骨做成的手链,手腕轻轻晃动,骨头碰撞发出细微的脆响。
她站在我家门口,笑得甜美又恶毒:"暮秋姐,见深让我来拿剩下的骨灰。"
我盯着她手腕上的白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露出一个顺从的微笑:"进来吧。"
她似乎对我的态度转变很满意,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傲慢的声响。
她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圆圆的照片上,嘴角勾起:"这孩子真可怜,连个全尸都没留下。"
我端来茶,手指微微发抖:"喝点茶吧。"
她接过,抿了一口,皱眉:"真苦。"
我垂眸:"加了安神的药材,你最近......睡得不好吧?"纪芊芊的表情僵了一瞬。
她确实睡得不好。
自从戴上那条手链,她夜夜梦见圆圆站在她床边,浑身是血,黑洞洞的眼睛盯着她。"
你怎么知道?"她狐疑地看我。
我轻轻叹气:"你眼下有乌青。"
她摸了摸脸,突然烦躁:"别说废话了,骨灰呢?"我转身去拿骨灰盒,背对着她时,嘴角缓缓勾起。
她不知道,我在茶里滴了一滴血。
我的血。
纪芊芊拿到骨灰盒后,心情明显好了起来。
她翘着腿坐在沙发上,指尖敲着盒子:"见深说,剩下的骨灰要给我做成香薰蜡烛,晚上点着......"她故意停顿,观察我的反应。
我低着头,手指绞在一起,肩膀微微发抖,看起来像是强忍悲痛。
实际上,我在笑。"
对了,"她突然凑近,"下个月是我生日,见深说要办个派对,你也来吧?"我抬头,眼眶通红:"我......可以去吗?"她拍拍我的脸,指甲刮得我皮肤生疼:"当然可以,毕竟......"她晃了晃手链,"圆圆也算是我们家的一份子了。"
纪芊芊离开后,我站在窗前,看着她的车驶远。
梳妆台的抽屉里,躺着两个扎满银针的人偶,一个写着景见深的名字,一个写着纪芊芊的。
我拿起属于纪芊芊的那个,轻轻抚摸着:"很快......你就会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睡不好'。"
景见深晚上来了。
他西装革履,神色淡漠,仿佛之前那个亲手杀死自己儿子的人不是他。"
芊芊说你最近很听话。"
他坐在沙发上,"早这样不就好了?"我低着头,给他倒茶:"我只是......想通了。"
他接过茶杯,指尖碰到我的手,突然皱眉:"怎么这么凉?"我缩回手,勉强笑了笑:"有点冷。"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突然伸手捏住我的下巴:"柳暮秋,别耍花样。"
我被迫仰头看他,眼眶含泪:"我能耍什么花样?圆圆已经......"提到圆圆,他手指微微松了松。"
下个月芊芊生日,"他松开我,端起茶杯,"你去露个面就行。"
我点头:"好。"
他喝了一口茶,眉头皱得更紧:"这茶......""新买的,"我轻声解释,"听说......安神。"
他嗤笑一声,一饮而尽。
景见深离开前,在门口停顿了一下。"
你最近......"他背对着我,声音有些迟疑,"睡得怎么样?"我攥紧衣角:"还好。"
他没再说什么,关上了门。
我站在原地,直到听见他的车声远去,才缓缓走回桌前。
景见深的茶杯底部,残留着一滴暗红色的血,我的血咒。"
现在,"我抚摸着人偶,"轮到你们做噩梦了。"
夜深了。
我点燃三炷香,插在圆圆的照片前。"
宝宝,"我轻声说,"再等等妈妈。"
窗外,树影摇晃,仿佛有小孩在咯咯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