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德殿偏殿内,空气仿佛凝固的铅块,沉重得让人窒息。子受嘶哑的问话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激起短暂的涟漪,随即被更深的死寂吞没。
“武成王……” 比干的声音干涩,带着难以掩饰的悲怆,“得陛下以……神血之力护持心脉,又得太师以截教秘法梳理经脉,邪煞已祛除大半,性命……当是无虞了。” 他顿了顿,喉头滚动,艰难地补充道,“然……本源精血损耗过剧,道基受损,恐……恐武道之路已断,纵使醒来,亦难复昔日之勇。”
武道之路已断!
这六个字如同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子受心头!他看着比干眼中那抹深沉的痛惜,仿佛看到了黄飞虎那纵横沙场、睥睨天下的身影,就此蒙上了永久的尘埃。一股混杂着愧疚、愤怒与刺骨寒意的情绪在胸腔翻涌,让他刚刚平复些许的呼吸再次变得粗重,心口那狰狞的疤痕传来阵阵闷痛。
“至于朝歌……” 比干的声音愈发低沉,带着一种心力交瘁的疲惫,“妖氛日炽!那妖妃……苏妲己,自入主凝香阁,便如鸠鸟入巢!先是假借‘整饬宫规’之名,杖毙御膳总管,剜目发配司苑掌事,拔舌***姜后旧仆……手段酷烈,令人发指!其党羽爪牙,已渗透掖庭各处!”
“更甚者!” 比干眼中血丝密布,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她以侍疾为名,屡次试图接近陛下寝殿,皆被老臣以太师之令强行阻于殿外!然其妖言惑众,媚术天成,已……已引得部分意志不坚的朝臣,如费仲、尤浑之流,趋之若鹜!近日朝堂之上,已有人……有人上书,言陛下沉疴难愈,当早立储君,以安国本!其心……可诛啊!”
“储君?” 子受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冰冷的戾气瞬间弥漫开来!他虽虚弱,但那双刚刚历经***淬炼的眼眸深处,仿佛有青紫色的电光一闪而逝,锐利得如同出鞘的凶刃!立储?这是要趁他病,要他命!要彻底架空他这“活死人”!
“闻太师……” 子受的目光转向闻仲,带着询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妖狐在朝歌如此肆无忌惮,闻仲这位截教金仙,竟只能困守在他这病榻之前?
闻仲古拙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寒霜,眼神深处是压抑的怒火和一丝无奈:“陛下,那妖狐狡猾异常,自驿馆受创后,本体隐匿极深,以苏妲己凡躯为壳,行事皆假手他人,不留妖气痕迹。老臣虽有天眼,亦难在万民汇聚、人道气运驳杂之朝歌城中,将其真身锁定擒杀。贸然出手,恐伤及无辜,更易被其借题发挥,污蔑老臣擅权,动摇国本。”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凝重:“且……老臣感应到,朝歌之外,杀劫之气日盛!阐教门人活动频繁,西岐秣马厉兵,恐有大变将生!老臣……需亲赴金鳌岛,面见老师,禀明此间变故,求取……破局之法!否则,仅凭老臣一人之力,恐难护陛下与大商周全!”
去金鳌岛?面见通天教主?!
子受的心脏猛地一缩!闻仲要离开!在这个妖狐当道、朝局动荡、自己刚刚从鬼门关爬回来、黄飞虎废了、他几乎孤立无援的时刻!一股巨大的恐慌和寒意瞬间攫住了他!闻仲是他目前唯一能依仗的、对抗神魔层面的力量!
“太师……” 子受的声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沙哑和……依赖。
“陛下!” 闻仲猛地单膝跪地,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老臣此去,非为避祸!乃是为陛下、为大商,求取一线真正的生机!金鳌岛距此虽远,然老臣自有秘法,可瞬息往返!若朝中有变,陛下只需捏碎此符,老臣顷刻即至!” 他双手呈上一枚非金非玉、触手温润、刻有玄奥云纹的青色符牌。
子受看着那枚符牌,又看着闻仲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坚定和沉重如山岳的责任感。他知道,闻仲的决定是对的。困守朝歌,只能坐以待毙。求援金鳌岛,或许……真的是唯一的生路。
他伸出那只新生的、皮肤下隐隐有淡金色雷纹流动的手,接过了那枚尚带着闻仲体温的青色符牌。入手微沉,一股温润却坚韧的力量感传来,让他慌乱的心绪稍稍安定。
“太师……保重。” 子受的声音低沉,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孤……等你回来!”
闻仲深深看了子受一眼,目光扫过他心口那狰狞的疤痕,扫过他眼中那虽虚弱却已重新燃起的火焰,最终落在比干身上:“王叔,陛下与朝歌……暂托付于你!务必……小心!”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晃,周身腾起一道淡薄的青色光晕,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偏殿之中,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清风。
闻仲……走了。
殿内再次陷入死寂。比干看着空荡荡的***,又看看榻上握着符牌、脸色苍白的子受,一股巨大的压力如同山岳般压在他的肩头。
子受缓缓闭上眼,将符牌紧紧攥在手心,那温润的触感仿佛是他此刻唯一的依靠。体内,那微弱却真实流淌的、带着丝丝***麻痹感的力量,正随着他意识的清醒而逐渐清晰。他尝试着,极其细微地调动意念,去触碰丹田深处那一片被***开辟出的、空荡荡的“气海”。
嗡……
一丝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的青紫色电弧,如同顽皮的精灵,极其突兀地在他紧握符牌的指缝间跳跃而出!发出一声细微却无比清晰的“噼啪”声!
电弧瞬间湮灭。
但比干却猛地瞪大了眼睛,如同见了鬼一般,死死盯着子受的手指!那……那是什么?!***之力?!
子受也感觉到了那瞬间的麻痹和指尖的灼热感。他睁开眼,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指,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除却虚弱和愤怒之外的情绪——一丝难以置信的……茫然与探寻。
这力量……从何而来?是那九死***炼身法带来的?还是……心口那道剑意烙印的馈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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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仲离朝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在有心人的推动下,迅速传遍了朝歌的每一个角落。
压抑的气氛仿佛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凝香阁内,那股甜腻的暖香似乎都带上了一丝更加肆无忌惮的意味。
“呵呵呵……” “苏妲己”倚在铺满锦缎的窗边,看着外面阴沉的天色,发出一串银铃般悦耳、却令人心底发寒的轻笑。她手中把玩着一支新得的、镶嵌着鸽血红宝石的金凤簪,指尖划过冰凉的宝石表面。
“闻仲老匹夫……终于走了。” 她眼中粉红光芒流转,带着刻骨的怨毒和终于摆脱桎梏的狂喜,“没了这碍事的截教余孽,这大商朝堂……这深宫后院……便是本宫的掌中之物了!”
她转过身,赤足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声音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慵懒与残忍:
“费仲大人,不是一直想为他的小舅子在司工署谋个肥缺吗?允了!告诉司寇府,前日那个顶撞本小姐的低阶武官,通敌叛国,证据确凿,夷三族!”
“尤浑大人看上了城南李家的那处庄园?嗯……李家勾结巫祝,诅咒君王,抄家!庄园充公,转赐尤大人!”
“还有……” 她眼中妖异的光芒大盛,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至极的弧度,“王叔比干……那个老东西,仗着七窍玲珑心,处处与本宫作对,暗中串联,图谋不轨!着令司寇府,即刻查抄其府邸!搜!给本宫仔细地搜!定要搜出他……‘谋逆’的铁证!”
一道道裹挟着血腥与权欲的命令,如同无形的毒蛇,从凝香阁游出,迅速钻进朝堂的肌理,噬咬着本就摇摇欲坠的秩序。费仲、尤浑之流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鬣狗,在妖妃的纵容和授意下,疯狂地撕咬着政敌,安插党羽,将朝堂搅得乌烟瘴气!恐惧和谄媚如同瘟疫般蔓延。
比干的府邸被如狼似虎的司寇府甲士围了个水泄不通。府内一片狼藉,书籍典籍被肆意翻检丢弃,珍贵的竹简帛书散落一地。忠心老仆的哭喊声、甲士粗暴的呵斥声混杂在一起。
比干站在庭院中央,须发皆张,怒视着领头的司寇府官员,胸膛剧烈起伏,七窍玲珑心疯狂跳动,映照出眼前之人那被贪婪和妖气侵蚀得浑浊不堪的灵魂!
“尔等……敢尔!” 比干的声音如同惊雷,“老夫位列王叔,辅佐三朝!尔等安敢以莫须有之罪,辱我门庭?!”
“王叔息怒。” 那官员皮笑肉不笑,眼神躲闪,却带着一丝有恃无恐,“下官也是奉旨行事,搜检‘罪证’!若王叔清白,自当无事!搜!” 他一挥手,甲士更加肆无忌惮。
比干气得浑身发抖,一口逆血涌上喉头,又被他强行咽下。他知道,这是妖妃的报复!是冲着他龙德殿前的死谏而来!他死死攥着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看着这被妖氛笼罩的府邸,一股悲凉和无力感涌上心头。闻太师已去,陛下……陛下还能支撑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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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德殿偏殿。
子受半倚在榻上,身上盖着锦被,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不复之前的涣散,锐利得如同寒潭深渊。比干坐在榻边,老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悲愤,正低声诉说着朝堂上愈演愈烈的倾轧和妖妃越来越肆无忌惮的举动。
“……费仲、尤浑之流,已成妖妃爪牙,卖官鬻爵,构陷忠良!司寇府形同虚设,沦为酷吏横行之地!更……更有人暗中串联,欲行废立之事!” 比干的声音带着泣血的控诉,“妖妃更是假借陛下之名,频频干涉朝政!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陛下!”
子受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仿佛有冰冷的火焰在燃烧,又似有青紫色的***在无声酝酿。他放在锦被外的手,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床沿,每一次敲击,指尖都似乎有极其微弱的电弧一闪而逝,发出细微的“滋啦”声。
“黄飞虎……醒了么?” 子受忽然开口,打断了比干的控诉,声音平静得可怕。
比干一愣,随即黯然摇头:“尚未……太医言,武成王本源亏空太甚,神魂受创,恐……恐需长久静养。”
子受沉默片刻。黄飞虎废了,闻仲走了,朝堂被妖妃搅乱,忠臣被构陷打压……这局面,比他预想的还要糜烂百倍!一股暴戾的杀意在他胸中翻腾,几乎要冲破胸膛!他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凝香阁,将那妖妃碎尸万段!
但他不能!他这具刚刚从***中爬出来的身体,脆弱得如同琉璃。心口那道疤痕,每一次情绪的剧烈波动,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体内那微弱的新生力量,根本无法支撑一场真正的搏杀。更重要的是,那妖狐的本体依旧隐藏在暗处,伺机而动!
“王叔……” 子受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冷静,“孤要你……去联络所有还心存忠义、未被妖妃收买的朝臣!尤其是……军中的将领!告诉他们,孤……还活着!孤的眼睛……看得见!”
“陛下?!” 比干浑身一震,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陛下这是要……暗中布局?
“还有……” 子受的目光转向殿外,仿佛穿透了重重宫墙,看到了那座妖气弥漫的凝香阁,“盯紧她!她的一举一动,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孤,都要知道!”
“老臣……万死不辞!” 比干激动得老泪纵横,深深拜伏下去。他知道,那个在***炼狱中活下来的陛下,那个心口烙印着剑意与雷纹的陛下,终于要……开始反击了!哪怕这反击,此刻只能隐藏在暗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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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的朝会。
龙德殿正殿,气氛诡异到了极点。御座空悬,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王权处于真空。丹陛之下,文武百官分列两班,却泾渭分明。
以费仲、尤浑为首的一派,趾高气扬,谈笑风生,眼神不时瞟向御座旁那道垂下的珠帘。珠帘之后,隐隐可见一道纤细婀娜的身影,慵懒地斜倚在锦榻之上,正是奉“旨”听政的苏贵妃!虽然隔着珠帘,但那道身影散发出的无形魅惑与威压,依旧让不少官员心神摇曳,不敢直视。
另一派,则以比干为首,簇拥着几位须发皆白、脸色铁青的老臣。他们怒视着费仲尤浑等人,更怒视着那垂帘听政的妖妃!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启禀贵妃娘娘!” 费仲出列,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声音洪亮,“西岐侯姬昌,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其境内广纳流民,私练甲兵,更与山野妖道往来密切!臣以为,当速遣天兵,讨伐不臣,以儆效尤!否则,恐成心腹大患啊!”
“费大人所言极是!” 尤浑立刻附和,唾沫横飞,“姬昌狼子野心,路人皆知!我大商雄师,当以***之势,犁庭扫穴!”
“荒谬!” 比干须发戟张,一步踏出,声音如同洪钟大吕,震得殿宇嗡嗡作响,“西伯侯姬昌,素有贤名,治下清明!尔等空口污蔑,可有实证?!无端兴兵,劳民伤财,动摇国本!此乃祸国之论!”
“比干王叔!” 费仲阴阳怪气地反驳,“您老人家久居深宫,怕是不知外间之事!姬昌之‘贤’,不过是收买人心!其狼子野心,证据确凿!莫非……王叔与那姬昌,有何私交不成?” 他刻意加重了“私交”二字,用心极其险恶。
“你!血口喷人!” 比干气得浑身发抖,七窍玲珑心疯狂跳动,映照出费仲那被贪婪和妖气彻底腐蚀的灵魂,以及珠帘后那道身影传来的、冰冷的、带着戏谑的意念波动!
“够了!”
珠帘之后,一个慵懒娇媚、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女声响起,瞬间压下了所有的争吵。正是“苏妲己”。
“国事纷扰,本宫听着也心烦。” 她的声音如同带着钩子,撩拨着人心,“西岐之事,姬昌是否不臣,尚无定论。然,比干王叔……” 她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冰锥刺骨,“本宫倒是听闻,你府中搜出的那些‘巫蛊人偶’和‘诅咒君王’的***……王叔作何解释啊?”
轰——!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巫蛊?诅咒君王?!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比干如遭雷击,猛地抬头,死死盯住那晃动的珠帘,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愤怒和难以置信的荒谬!“妖……妖言惑众!老夫忠心耿耿,天地可鉴!此乃构陷!构陷!” 他气得浑身颤抖,指着珠帘,“是你!是你这妖妃!祸乱朝纲,构陷忠良!陛下……陛下定会被你这妖孽所害!大商……亡于你手!”
“放肆!” “苏妲己”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尖锐的怒意,“比干老匹夫!竟敢当廷污蔑本宫!诅咒君王!咆哮朝堂!来人!给本宫将这目无君上、心怀叵测的逆贼拿下!打入天牢!严加拷问!”
“谁敢!” 比干须发戟张,七窍玲珑心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一股凛然正气勃然而发,竟让几个想要上前的殿前武士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拿下他!” 珠帘后的声音更加尖利,带着冰冷的杀意。
殿内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忠臣惊怒,奸佞冷笑,武士迟疑……眼看一场流血的冲突就要爆发!
“咳咳……咳……”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虚弱、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的咳嗽声,如同惊雷般,猛地从御座后方——那通往偏殿的侧门处响起!
所有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只见两名内侍,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一个身影,极其缓慢地、一步一顿地从侧门阴影中走了出来。
那人身着玄色常服,身形消瘦得如同秋风中的枯竹,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仿佛大病初愈,又似命不久矣。他低垂着头,似乎连站立都极其艰难,每一步都伴随着压抑的咳嗽和沉重的喘息。
然而,当他缓缓抬起头,露出那张脸时——
轰隆——!!!
整个龙德殿如同被投入了冰窟!死寂!绝对的死寂!
那是……大王?!帝辛?!
他还活着?!他竟然……走出来了?!
所有官员,无论忠奸,脸上都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费仲、尤浑脸上的谄媚笑容瞬间僵住,如同见了鬼一般,眼中充满了惊恐!珠帘之后,那道慵懒的身影猛地坐直了!无形的妖气波动剧烈地荡漾开来,珠帘被震得哗啦作响!
比干老泪纵横,激动得几乎要晕厥过去!
子受在两名内侍的搀扶下,极其艰难地、一步一步地走向那空悬的御座。他的脚步虚浮,身体摇晃,每一次咳嗽都仿佛要耗尽他所有的力气。但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震惊、恐惧、狂喜、怨毒的脸庞,最终,如同两道冰冷的、跳跃着无形电光的利剑,穿透了那晃动的珠帘,死死钉在了其后那张倾国倾城、此刻却微微扭曲的妖媚脸庞之上!
他的眼神,虚弱到了极致,却又冰冷锐利到了极致!带着一种洞穿一切虚妄、直刺灵魂深处的力量!仿佛在无声地宣告:
孤……回来了!
孤的眼睛……看得见!
就在他即将踏上丹陛的最后一步时,身体猛地一晃,似乎力竭难支!他下意识地伸手扶向御座的扶手——
滋啦——!!!
一道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都要刺目的青紫色电弧,如同失控的毒蛇,猛地从他指尖迸射而出,狠狠击打在冰冷的青铜扶手上!
刺眼的电光一闪而逝!
一声清脆的爆鸣,伴随着一股淡淡的焦糊味,在死寂的大殿中轰然炸响!
如同***,宣告着人王的归来!也宣告着,那隐藏在虚弱皮囊之下的……***之怒!